从纸上复活的中华心灵史

　　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评价祝勇是有文化情怀的人。但无论是做故宫研究专家，撰写纪录片，还是写作出书，当大学老师，祝勇的笔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故宫，更确切地说，从来没有离开中国文化。在其最新散文集《纸上的故宫》中，祝勇将尘封的历史进行了再现和新颖的解读，散发出迷人的色彩。

　　《纸上的故宫》共分为三辑，分别从书画、古籍、文物角度，对那些曾经走进故宫的历史人物、乡野流入故宫的文人字画、凝固在时间里的雄伟建筑，进行了探秘式的书写。祝勇的睿智、冷静与渊博，使得他从大处把握历史脉络，于山水人文中“复原”生成环境，靠“细节”引渡，营造出可触可感的历史“现场”，不仅让王羲之、李白等扑朔迷离的历史人物得到了精准再现，还让故宫、围屋、戏台……这些古建筑变得立体丰满起来，让我们在沉醉遥想的同时，去感受历史的鲜活和国祚兴衰的激荡以及文化的厚重与博大。

　　故宫是一处隐秘而颇具象征意味的存在。在书中，《永和九年的那场醉》写的是故宫里与《兰亭序》有关的字画器物。王羲之怎么也不会想到，“他的书法，居然贯穿了其后1600多年的漫长岁月”，不仅衍生出许多临摹本、刻本、拓本，还有众多画作、器物以及诵读1400多年的《千字文》。当然，人们喜爱《兰亭序》，“不仅因其代表了那个时代中国书法的最高水平，也不仅因为其文字精湛，更因为它写出了这份绝美背后的凄凉。”这就是《兰亭序》“千年不朽”的魅力所在。《纸上的李白》从故宫收藏李白留世的唯一墨宝《上阳台帖》入题，由其诗之全民性，进而为中国之符号，让我们明白，李白的拥趸之所以旷古绝今，是因为他“从人生的有限，看到了宇宙的无限”，用超越时空有弹性的诗作打造起了“中国人天生自带的身份证明”和“精神护照”。《好的时代，坏的时代》，通过苏轼的《寒食帖》，解读出“假如一个人无法改变他置身的时代，就不如改变自己——不是让自己屈从于时代，而是从这个时代里超越。”因为苏轼做到了“能够笑纳一切的达观”，所以他成为中国艺术史上独一无二的艺术大师…… 他们的艺术作品，让后世顶礼膜拜，这就是艺术的伟大、文化的魅力所在。

　　祝勇书写历史，不仅是为历史祛魅，更是为了文化探源。在《马和之诗经图》中，作者通过南宋画家马和之画的以《诗经》为主题的系列绘画，找到了“中国人道德和价值的真正来源”，因为这些中国卷画不仅是中国人含蓄的文化性格体现，更因为在观赏过程中，“右手收卷着过去的视觉，左手展放着未来”。当然，历经时间洗礼，这些作品和人物在坊间奇谈信史早已泛滥，但在祝勇推陈出新的新颖视角中，带给我们的却是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惊艳。比如《楠溪江——长达千年的春天》，先写水，再说村，最后落脚于人，关键是桃花源，因为那是中国人向往的人间天堂。《绍兴：中国戏台》中的戏台，也不仅仅是古代能工巧匠尽展聪明才智的精湛建构，而是温存国人心怀的生命之源。

　　历史不会湮灭，文化不会腐朽，在祝勇笔下，故宫不仅仅是书写的内容，更成了他观察20世纪中国历史风云的一个特殊角度。而那些存留在纸上的过往，也不单单是逝者的内心独白，而是整个中华复活的心灵史。

　　（作者秦延安单位：陕西省水文局）